“短暂奇迹：33年国家兴衰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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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润晨
编辑|t
引言
2023年9月19日，六名阿塞拜疆公民在纳卡地区被炸身亡，阿塞拜疆政府指责“受亚美尼亚政府支持的非法武装”在纳卡地区埋设地雷导致本国公民身亡。随后，阿塞拜疆政府宣布在纳卡地区执行所谓“反恐行动”，纳卡冲突后在俄罗斯维和部队斡旋下实现停火。
但是阿塞拜疆却正式恢复了对纳卡地区的主权，并且宣布“纳卡共和国”会在2024年1月1日正式停止存在。
这个从1991年苏联解体后便独立至今的“国家”，正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困扰高加索地区二十余年的纳卡问题，也终于尘埃落定……
（纳卡地区）
一、纳卡问题的历史根源
纳卡，这个名字其实是波斯语、土耳其语和俄罗斯语的一个混合词汇。从纳卡的名字上，我们也能够看出来这个地区的一个特点，那就是乱！
历史因素特别的乱，俄罗斯人，波斯人和土耳其人都曾经完成过对该地区的实际控制，亚美尼亚人和阿塞拜疆人更是长期在该地区内混居。
纳卡问题事实上也是俄罗斯人为制造出来的，在俄罗斯帝国实现对外高加索地区的控制之前，纳卡地区的主体民族是“高加索阿尔巴尼亚人”，这个民族和巴尔干半岛上的阿尔巴尼亚人不存在任何关系，就是单纯的同名。
这个民族今天叫做乌迪人，是阿塞拜疆境内的少数民族之一，人口仅有一万人。所以说哪怕是在近代，其实亚美尼亚人和阿塞拜疆人也都是后来者。后来阿塞拜疆人自认是“高加索阿尔巴尼亚人”的后裔，这也是阿塞拜疆声索纳卡地区主权的原因之一。
但是在俄罗斯帝国控制外高加索地区之前，纳卡地区的主要民族的确是阿塞拜疆人，当时这里属于波斯的一部分。在俄波战争之后，波斯被击败，包括纳卡地区在内的外高加索都被割让给了俄罗斯帝国。
（巅峰时期的俄罗斯帝国）
俄罗斯帝国不信任当地的阿塞拜疆人，于是将大量信仰东正教的亚美尼亚人迁入纳卡地区。在当时的俄罗斯帝国看来，纳卡地区和阿塞拜疆其实就是一个整体，将亚美尼亚人迁入纳卡地区实际上就是插了一枚钉子，事实证明俄罗斯帝国这个“钉子”确实插的非常妙...
自此之后，纳卡地区的主体民族便成为了亚美尼亚人，这些外来的亚美尼亚移民和当地的阿塞拜疆人冲突不断，这也为日后两国的关系埋下了隐患。
俄罗斯帝国解体之后，外高加索三国成立了“外高加索联邦”。
但是这个联邦很快就因为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之间的战争而宣告解体，二者自相残杀的原因就是因为纳卡。在这次冲突中，亚美尼亚军队武装占领了纳卡地区。但是在英军控制中东之后，伦敦要求亚美尼亚让出纳卡地区，但是可以将土耳其的西亚美尼亚交给亚美尼亚。
（斯大林）
亚美尼亚欣然应允，但是没想到阿塞拜疆控制纳卡地区之后，扭头就展开了种族清洗，两万亚美尼亚人在种族清洗中被阿塞拜疆军队屠杀。这件事可以说是让亚美尼亚人和阿塞拜疆人成为了血仇，双方再也没有了和解的可能性。
苏俄重新控制外高加索地区之后，决定将纳卡地区划归亚美尼亚，但是仅仅在四个月之后，主管民族问题的斯大林就更改了这一决定，将纳卡地区交给了阿塞拜疆。
斯大林做出这一决定原因有三，第一是为了拉拢当时的土耳其领导人凯末尔。
斯大林认为凯末尔是苏联潜在的盟友，而凯末尔本人非常厌恶亚美尼亚人，也非常担心亚美尼亚人在苏联内部权力过高。所以斯大林选择将纳卡地区交给和土耳其关系密切的阿塞拜疆，这也是对凯末尔的示好。
（凯末尔）
第二，阿塞拜疆控制着巴库油田，当时阿塞拜疆领导人纳里马诺夫甚至威胁斯大林和列宁，如果不做出有利阿塞拜疆的判决，那么阿塞拜疆将会拒绝向苏联供给石油。斯大林虽然非常不爽，但是也只能认了。大清洗期间，纳里马诺夫被处决。
第三，纳卡地区在经济上是依附于阿塞拜疆的，划归给阿塞拜疆在经济上更加合理。
二、伪独立
苏联末期，整个国家都陷入了政治混乱之中，莫斯科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几乎完全消失。事实上在1987年，双方就因为纳卡地区的归属爆发了小规模战争，没错一场“苏联内战”。1991年，苏联解体之后，纳卡地区进行了独立公投，宣布成立纳卡共和国。
（纳卡战争）
这个新生的纳卡共和国得到了亚美尼亚的军事支持，1992年亚美尼亚军队出动进攻阿塞拜疆，成功占领了纳卡地区和周边的七个区。这个所谓的纳卡共和国，实际上就是亚美尼亚的一个傀儡国，和北塞浦路斯一个性质，经济上和军事上全面依赖“宗主国”。
1992年爆发的那场战争，事实上一直持续到了1994年，并且造成了3万人的死亡。1994年双方达成了停火协议，但是纳卡地区的归属却始终悬而未决，双方的小规模交火始终持续不断。
1996年，国际社会负责处理该问题的明斯克小组，采纳了在地区内不存在利益纠葛的法国代表提出的方案。现在来看，这份“法国方案”是两国最有可能实现和平的机会。法方的具体解决方案是这样的，亚美尼亚军队首先撤出纳卡地区周边的阿塞拜疆领土。
（纳卡战争）
然后建立纳卡地区到亚美尼亚的陆上通道，亚美尼亚军队在逐步撤出纳卡地区，由国际维和部队接管纳卡地区的秩序，对该地区进行非军事化管理，纳卡地区高度自治。
其实“法国方案”的思路也非常的简单，就是国际维和部队先接手“纳卡共和国”，然后就是一个拖字诀。
日后到底如何解决，日后大家再商量着来，至少先别打了，只要肯谈就有希望。阿塞拜疆政府对“法国方案”表示认可，但是该方案却遭到了在地区内占据优势地位的亚美尼亚的反对。亚美尼亚认为允许纳卡地区高度自治，就是对亚美尼亚领土完整的侵犯。
在亚美尼亚的强烈反对下，“法国方案”最终流产。纳卡地区最复杂的地方在于，根据国际法原则，这里属于阿塞拜疆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纳卡地区，却已经是亚美尼亚人世代生活的地方，说白了都是俄罗斯造的孽。
（纳卡战争）
亚美尼亚是一个内陆国，其仅有四个邻国，格鲁吉亚，阿塞拜疆，土耳其和伊朗。因为纳卡问题，阿塞拜疆和土耳其长期对亚美尼亚进行经济封锁，而格鲁吉亚和伊朗的经济情况也不是很好。国内资源匮乏，基础设施落后的亚美尼亚渐渐的走向衰落。
而天平也逐渐向阿塞拜疆一方倾斜，阿塞拜疆本身就有着储量巨大的石油资源，失去苏联束缚后经济很快就发展了起来。在2010年之后，亚美尼亚在各种军事冲突中已经渐渐不占优势，甚至有些力不从心……
三、尘埃落定，吗？
在这一过程中，亚美尼亚政坛逐渐出现了一批“和解派”，他们主张接受“法国方案”，以和平换经济。但是亚美尼亚的保守群体却形成了强硬派，他们坚决反对将纳卡地区还给阿塞拜疆或者允许国际维和部队进入。
（纳卡战争）
强硬派的原则在于，纳卡不能归属任何一方，必须独立而不是所谓的高度自治。纳卡地区不能是飞地，这也意味着亚美尼亚必须控制纳卡地区周边的阿塞拜疆领土。纳卡安全问题必须得到解决，这意味着亚美尼亚要求在不做出让步的情况下，要求阿塞拜疆屈服。
强硬派的要求，多少是有些自不量力了。其实在2010年之后，阿塞拜疆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能够通过武力手段夺回纳卡地区了。阿塞拜疆之所以不动，还是因为俄罗斯的原因。“法国方案”是西方国家提出的，而亚美尼亚和解派如果采纳这一方案，其实也意味着亲近西方。
这对于俄罗斯来说是不利的，所以俄罗斯其实长期支持亚美尼亚卡强硬派，所以阿塞拜疆不敢轻易对亚美尼亚动武。事实上在第二次纳卡战争之后，阿塞拜疆已经有能力吞并纳卡地区了，但是迫于俄罗斯的压力，只得作罢。
（俄乌冲突）
但是2022年，俄乌冲突爆发，这给予了阿塞拜疆一个绝佳的机会。在一年的观望之后，阿塞拜疆确定俄乌冲突短时间内无法结束，西方国家也倾向于阿塞拜疆，于是阿塞拜疆果断发难，成功收回纳卡地区。
可以说阿塞拜疆政府向我们展示了一次“借力打力”的典范，但是阿塞拜疆的做法终究还是没有得到俄罗斯的首肯。阿塞拜疆收回纳卡，也意味着土耳其进一步深入了外高加索事务，这对于俄罗斯和亚美尼亚而言都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在纳卡共和国消失之后，俄罗斯维和部队的去留，以及亚美尼亚日后的反应，还有纳卡地区亚美尼亚群体中滋生的恐怖主义，阿土是否还应当封锁亚美尼亚等，都是一个大问题。对于阿塞拜疆来说，夺取纳卡地区究竟对其究竟是好是坏，这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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